民谣
陕北女子最好的描述，据说在民歌里
那俊美——
“长腿腿云彩遮不住天，长头发遮不住毛眼眼”
那清纯——
“听见哥哥脚步响，一舌头舔烂两块窗”
那执着——
“一碗谷子两碗米，面对面睡觉还想你”
那果敢——
“拉手手亲口口，咱们两个圪崂崂里走”
如果执意要用一句民谣逼退那么多的民歌
我以为
“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
是最浪的
李自成行宫
一个地方光有美人是不够的
还应有英雄出入
钢铁和蝴蝶
是米脂含在舌底的药丸和蜂蜜
一个人他合衣躺下
一座行宫它裸身站起
任何肉体的匍匐
必先行于体外的建筑
在米脂，李自成创下英雄的称谓
让一座城，都弥漫着钢铁的味道
人有其土，江山如业
当一种挺拔或站立
被另外一种碑身所替代
李自成行宫于进出口处
当如乳名
被一朝又一朝地理行吟或惦记
米脂小米
从一座城到另一座城，只有风可以
轻易地抵达和跨越。一个异乡人
我带不走，一座城市的血液和体征
我的行走和欢愉，只能如同一只幼鸽
但一颗小米，它能厘清一座城池的由来
一颗小米，它能带动一座城池的旋转
无数颗小米奔跑起来，就是一座城池的繁华
无数颗小米构成的粥饭，就可以喂养
一群人的夕拾与朝花。一颗小米
它小于自己，又大于或胜于自己
如果远方的乡愁近如己出，我就要在此
练习好深情的翅膀。可以不十分好看
但一旦，扑棱而来扑棱而往
就定会留下，认真的羽毛
行走郝家桥
在郝家桥村，红色调查是另一种档案
它随时领受着时间的巡礼。历史
在这里是有回声的：它在泛出珍贵的珍珠
它在从咸涩的伤口泛出盐。它在把航船的马达
在心脏处燃烧，它在担负更多
来自自身的冒险。很多爱着郝家桥的人
低头忙于一间窑洞就近的草色。忙于追随
潜伏多年的昆虫。忙于看根根柴草
在家雀尖嘴里生成日常。郝家桥多怀温热
用五谷，喂养着一整个村庄恒久的记忆
而一株长在崖畔上的庄稼，用自己开花的样子
带领经过的人，走向磨铁的决心
我想写下一两章散文诗
如果你有两片面包，你会不会
拿一片去换取马鞭花。在这个风雅的句子里
我觉得潜在着沉静的激流。在补浪河文化园
我心如花木，而我甘愿交出的面包
正代我讲出紫色的花语。我想就此写下
一两章散文诗，写下我无力据为己有的紫
写下我半生劳顿，但有爱我的人
赏我看花的本领。写下我一生浪漫
但有妒我的人予我以环，且扰我以叮当相扣
我想写下一两章散文诗：说美就是一种溶解
一种缘起、解救和相忘。对照自己
我低下了头，仿佛有了第二宗罪